雁师

叶吹叶攻 感谢喜欢!

【叶心脏/威风堂堂】梦(叶喻场)

我果然不能写多人啊……分开写了,只能先写出叶喻的,没办法了,真的抱歉,时间不够用了😭




0

“凡一切此生未得所偿的,都叫他去来生欢笑。”




1

叶修醒了。他还没睁眼。他猛地睁开眼。

浓重的血腥味转化成刺激的信号,疯狂地冲击着他的心神,而他的神经本身却麻木冰冷不为所动,不留情面地压制了在最高直觉里高频叫嚣的警告。

逃离的行为不明智。移动是危险。

理智接管身体。

叶修其实没搞明白目前的状况。他有点晕。他一睁眼,是黑云蔽日。辽远和逼窒,天地的死寂和存在于云涛怒卷时的咆哮,黑与红,风和血,空气中压抑的隐隐肃杀仿佛能压迫他的颅腔。他想动,初一抬手,酸,乏,放弃。

耳边只有萧寒旷远的风声,苍凉不外乎是。

叶修躺在地上,他在想自己目前的处境。

思考一开始,记忆片段就开始冲击他刚刚稳定下来的神经。

王国边疆。骑士与剑。战役。背叛。血。毁天灭地的火焰诞生于指尖轻舞消逝的星尘。战神的陨落。西大陆极北永不黯淡的银月。

空白打断了情不自禁的屏气。肺叶刺痛。

叶修咳嗽,被血呛了一下,咳嗽得更厉害。但他想起来了。是……

“……还是找到你了。”

什么声音。

“叶……”

人的声音。

“修。”

……他的声音。

黑暗。




2

叶修醒了。他还没睁眼。他猛地睁开眼。

战场的风和血恍若前世,眼前所及,手指所触,素净简洁的卧房,柔软的床垫。空气中的味道,不属于香气中的任何一种,只是一种信息。像古尔纳平原上春夏之交的风,他从第一面起就对那个人这么描述。从玩笑到认真,从相交到背离。

时过境迁,也就剩下人没变了。

那是他周身熟悉到刻骨的清雅,直到现在也带着舒缓一个王国天阶骑士全部警惕的庞大能量。叶修默然。他闭上眼。

“我从没想过……是你。”

高挑的剪影背光立在床位西南方的窗边,叶修略微嘶哑的声音只让房间里的寂静消失了短短几秒。寂静似水,不过是深海的水。那人悄无声息地回身,宽大的袍角划开空气,又归于沉静。

他还是站在窗边。阴影恰到好处地覆盖了他所有的情绪。叶修看不到。他暂且也不太想知道。

叶修再次睁眼。不急不躁。不悲不怒。那双眼里曾经两次出现的茫然和紧张已经全然了无波澜,剩下的只有平静。平静一如往常。

世人都知他惯常漫不经心,世人都道他平易近人却难以接近。高台之上权与神授的战争神明,战旗作披。常人连他军靴的靴底都难见,就更不曾见过漫天浩渺尽归一双眼底的风景。

有人见过。

不过现今已经无所谓了。

战神被俘的消息有损王国士气,消息不会进到市井平民的耳朵里。宫廷之中,高座上的几位元首大约已经下令进行地毯式搜查,都城到边境,不会放过一丝角落。

——毕竟,他们还没见到自己的尸体。放不下心。

但如何呢。叶修不禁苦笑。这地方绝对无法被王国的人找到。

他功高盖世,虽然不屑于人情世故,却也绝不是什么傻子。王座上投下的目光,从开始的赞赏到后来的猜忌,他并非看不到。加冕时主教置于他肩上的荣耀徽章,里面暗藏了什么触之即死的魔法,他也知道。

一个不知经多少代人心血才成功微缩的触发式的半步禁术级魔法,动用最高议会七人审判庭的力量,居然只放来对付他一个。叶修很荣幸,甚至有点惭愧。

但他当然不愿就如此死去。

他从未考虑过死在战场之外任何一个地方。

他有防备。作为他数年前就暗中筹备的藏身之地,这地方的安全级别超过了此间任何保密基地。知道的人只他一个。

后来又多了一个。

现在两个知情人都在屋里呆着了。叶修静静躺着。将注意力转向辽远的天地。他开始思考人生。同时顺便为目前欣喜若狂却偏偏得做出悲痛样子的元首们感到同情。

去演话剧,他们肯定比当政客要拿手得多。

当然,那几个演员的演技再怎么说,也比不过现在自己面前这位。那边的是一年到头演不上三两次,这边这位,五年了,日日夜夜,舞台就搭建在他身边不到一臂的地方。

他偏偏,没看穿。

叶修不太想继续放任这屋子里弥漫沉默了。

“哪边的人?”叶修平缓地呼吸着,平复肺部传来的刺痛。他沉吟片刻,恍然大悟:“瞧我。找一个议会找不到的地方来藏我。对面的人吧。法师先生。”

精神感知告诉他,窗边的人没有半点动作。

默认啊。叶修轻轻向窗口一瞥。

因为阴影遮掩,法师先生惯常的笑容看不见。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长而轻。叶修想念去年他们在失落东大陆时在某个偏远小部落得到的那种叶子。当地人管它叫托瓦拉叶,土话,忘记忧愁。叶修发不出那种奇怪的仿佛卷在嗓子深处的声音。他管这叶子制成的那些干燥细长的制品叫烟。

入嗓辛辣,带着灼烧般的热度,却又瞬间归于沉寂。烟气吐出,一条白线,卷开战场阵云的气势,又在边际翻卷着,模糊迷蒙在各个方向的空气里。有植物的香气,又兼备不同于酒的醇厚。他不爱喝酒,这东西弥补了他不少遗憾。

叶修慢慢撑着。他从床上坐起来。也不遮掩,大大方方地向床里侧一边的暗柜一伸手,动作舒展自然得让窗口的人以为回到了原来。

战神在安全点的数个暗柜里藏了大大小小的武器,唯独床头一个,不光有把寒光凛凛的匕首,还放了盒偶尔动用的软膏。

明净精致的琉璃盏和杀气四溢的匕首一点不规整地放在床头暗柜里。喻文州见过这奇诡的情景已经多次,不过从未在这个方向看过。他向来是在那张宽大的床上,看着要么火急火燎要么调侃自在的战神伸手去开柜子。不拿匕首。

喻文州垂下眼帘。袍子下的手指微微颤动。

那里当然没有武器了。叶修意料之中地在放匕首的左边摸了个空。他说不上失望,只是挑挑眉,收回手,却在收回手指的时候碰到了静静摆在右边的某样东西。

他的表情安静了。

叶修深深呼吸,把手收回。

他看向窗口,露出了一个可以用平和来形容的笑容。他笑着,对喻文州说:“过来。”

喻文州没动。

叶修的笑容不变。

“过来。文州。”

喻文州的袍角,轻轻翻动了一下。

叶修也懒得继续跟他废话了。他把笑容抹得干干净净。

“——过来。我现在不会对你讲第四遍。”




3

喻文州在接近到战神周身一臂半距离的同时被人拽倒在床上。

属于叶修的独特气息一瞬间充斥了他的每一点感知,那也不是香气,是战场的血与风月在此间最接近真神的男人身上沉淀出的属于时光的印记。他的眼睛比北原的雪狼更深更沉,却又在最近处收纳了来自星辰、银月、薄暮的光。

喻文州早领教过他的本事。

认识第一年他身受重伤,困守都城,失去战场的战神,被人桎梏牙爪的雪狼,依旧拥有无可匹敌的耀眼。

第二年他因为单枪匹马生生拽下权贵云端端坐的三位大公爵之一,遭到疯狂报复。都城太小太繁华,施展不开战神生自北原朔风的气势。他被公爵死前献祭出的空间裂缝吞噬,自己也因为距离太近被波及。

接下来是险恶而危难重重的三年零三个月。他俩流落东大陆混乱无序之地,与天与地与人与非人,与世界为敌。伤上加伤的战神无法完全保全自己这个被他连累的脆皮法师。直到他在领主恶魔手下救了叶修一次,这人才真正正视了自己。

明明都城就认识,却是在远离彼方的荒凉之地互相了解。明明一开始甚至算得上暗潮汹涌针锋相对,最后却在无休无止的战场上死生与共,托付后背,交换性命。他不是议会的法师,他也不是被议会压制的战神,他们的磨合短暂到令人难以置信。

在恶魔岛的红林中的夜空血红黑沉,法师指尖偶尔纷飞又消逝的星尘明明灭灭,那双手轻轻按在战神的后背,看不见动作。只一双手,几点星尘,一小片被照亮的战甲,白日似的厮杀让他的战甲溅血,寒凉的银白和干涸的暗红,在红林戾僻的天空下,一点点融和冲撞旋转冲突成奇异的缱绻。

喻文州看不见叶修的眼睛,光线几近于无,但他恍恍惚惚间在恶魔红林万古皆空的天空中,看到一片美到不可思议的沉静星光。

他恍惚。他笑。他搂紧了叶修。他轻吻星光。



现在,同样的人,相似的景,却换了眼神。

喻文州静静看着叶修的眼,一眼一眼舍不得挪开半寸。尽管那双眼睛里已经盛满了冷淡和审视。星空的寒凉遥远无碍观星师夜夜抬首时的热爱,此理应同。

虽然,诗人本也不曾歌颂观星师穷尽一生难触边际的悲凉。

“喻文州。”

叶修开口,表情淡淡。

“叶神。”

而喻文州的眼神看起来依旧恰如其分的真诚。

叶修不知道在想什么。他可能没想明白,所以他又开口。

“我应该怎么理解呢,法师先生。”他俯下身去,贴近喻文州,“留点东西在柜子里,是为了提醒我曾经在你面前有多么无知和愚昧吗?”

叶修从头到尾的淡然自若,明显受到了冲击。

喻文州伸手整理了一下之前被叶修的动作影响到的领口。

“不是。”他轻声道,“从来不是。”




4

法师矜贵白皙的手腕,被叶修顺手用红色的绶带缚在床头上。手腕隐隐一道青,疼,不强烈,反而刺激了法师恍惚混沌的神魂。纤毫牛毛坠于峭壁之上,他只差这一点安逸就会完全沉溺,他不想沉溺,他希望清醒,希望能完完全全地看清战神驰骋的身影。所以他赞美疼痛,赞美腕上的乌青,眼上覆盖的丝带随着起伏的动作给他的视线露出一点自由的空隙。

其实他并不在意亲吻,也不在意床笫之欢,他只是希望能有些曾经的感觉。

他们的最后一场亲近,他希望自己能配合得再好一点。

属于王国两把军事尖刀间的战场。白刃向彼,从刀尖到刀柄,相接的声音不让法师感到刺耳,是让他陷入一种隐隐疼痛的沉迷。

语言千万年来被人不断充实完善,行使着自己亘古不变的权力,那是祖辈们就有的期望,要表情达意,要沟通心灵。

但是在这种干涸焦灼隐忍爆发的冲突中。言语无用。

该对你说什么呢,曾经属于我的骑士。

是大点,说战场上的背叛,还是小点,聊聊那团直击你胸口旧伤的火焰,还是说说我从未曾提及的导师,你如何能猜到,他是七人审判庭的一员。我想说我遥不可及的奢望,从重重的禁制中保你我一条生路。想跟你说说那场战役之前的夜晚我没说完的话,我临行前拿走了塔尔达普塔最高层藏匿的传送阵阵图,我想让你打完这场战役,就跟我去东大陆寻个安稳点的地方住下吧。

不如都别说了。西大陆的银月长空不可辜负。不如都安静会儿吧。

喻文州又笑起来,他一向不露声色,为了追求魔法一道的极致做了很多事,隐藏了数年的真实。却最终为一点点眼前的欢愉,宁愿自堕地狱。

他利用亲自‘击杀’叶修换来的信任,把叶修从那群人手里,抢出来了。

盛名之下无虚士。最高议会的谨慎不负众望,凡能接触到他这个层面,哪怕一块边角的黑暗的人,都早被种下了魔法禁制。

他大概会死。死在接触到世界真实之前。

但他会死在释然之后。

床上的两个人,不单纯像爱人。他们的情感构建于剑与鲜血,他们的深刻在互担后背的分分秒秒,他们的平淡在刀光剑影的余波之处。他们是战事论死生的王国军人,缠绵也不带一丝柔软甜腻。

绝境让欢愉纵情。

风和银月,血与生。挑衅与反挑衅,压制与反压制,配合和争斗,缠绵和背离。踩在最为脆弱的神经上舞蹈的刺激,星星之火,已成燎原之势,思考不被允许,退让也是。忘却声音,忘却形体,忘却明日。

托瓦拉那土语的奇妙发音又开始回响。

托瓦拉,托瓦拉。远方的旅人。请你忘却忧伤。




5

战事平息。叶修撑在喻文州身上,眼神有点复杂。

叶修很懂喻文州。

虽然他偶尔会被这人调侃识人不清,他的确不很在意这方面的事情。但是他懂喻文州。

叶修对于战场上人心的描摹精准到出乎喻文州的想象。三年零三个月的战场交情,足够让他把一个人挖得清清楚楚明明彻彻。

喻文州有苦衷,这是确定的。

他当然不会是什么对面的奸细。他是纯正的议会人,从学院生长出的天才。会把自己弄到这里来,除了保护不做他想。

所以他跟从了法师的想法。

但他现在不想跟了。

“文州。”

叶修的声音在喻文州耳边响起,他微一闪躲,没说话。

叶修长长地,听不出情绪地叹了口气。

“你该知道。”他说,“我会做出什么样的事。”

喻文州沉默,又微笑。

“你做就是。”

“我会不带任何准备地去跟王国军开战,我会死在北疆之外的地方。”

“……”

“文州,别瞒我。”

他的脑袋深深地埋在喻文州的颈侧。

“……”

“这样啊,我知道了。”

叶修笑了,他替喻文州解开了眼前和手上的带子。

“文州。”他轻轻亲了一下喻文州的耳垂,从一边扔着的外套上摘下了一枚军章。

“——看烟花吗?”



6

元首的亲兵连同七人审判庭之二的法师,动用塔顶尘封已久的禁术级预言魔法,追踪到了叶修和喻文州的藏身之处。

他们包围了这片区域,正待掘地三尺找出叶喻二人时。被他们惦念的正主自己出来了。

叶修的依然一身的气派。就算他在之前的战场上得了太多狼狈。

“叶修,你……”

叶修没理他,悠悠抬起一只手,指间夹着一个让七人审判庭非常熟悉的闪亮军徽,他回过头去,对着喻文州露一嘴白牙。

喻文州静静看着他。半晌,他摇摇头,指尖轻点,星尘缭绕。

叶修抱着喻文州。

他对着面前所有惊恐的面容笑。

“——来,请你们,看场最盛大的烟花吧。”




7

叶修醒了。他还没睁眼。他猛地睁开眼。

熟悉的杂物间映入眼帘。他坐起来,擦了擦冷汗。看表,才不到七点。

他好像做了个梦,一个不知细节的梦。梦里的人很熟,他只记得一个场景,他搂着喻文州,然后是一片遮天蔽日的光芒。

已经记不清场景。只记得那种心情。

他坐在床上发了半天的呆,最后决定去楼下放松放松。

楼下网吧的人基本都是通宵留在这的。不多,他随手开了个机子,先上线,再登录荣耀。

荣耀界面没开完。企鹅有人敲了。

他打开。




8

“见一面吗?”

“战神先生。”





TBC.



没有一发完实在抱歉……我也很想一发搞完三个但是总是奇怪……笔力有限,时间有限,非常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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